1920xx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借口对德宣战,攻占青岛和胶济铁路全线,控制了山东省,夺去德国在山东强占的各种权益。1920xx年大战结束,德国战败。1920xx年1月18日,战胜国在巴黎召开“和平会议”。北京政府和广州军政府联合组成中国代表团,以战胜国身分参加和会,提出取消列强在华的各项特权,取消日本帝国主义与袁世凯订立的二十一条不平等条约,归还大战期间日本从德国手中夺去的山东各项权利等要求。巴黎和会在帝国主义列强操纵下,不但拒绝中国的要求,而且在对德和约上,明文规定把德国在山东的特权,全部转让给日本。北京政府竟准备在“和约”上签字,从而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强烈反对。
“消息传入国内,激起全国人民的强烈抗议。1920xx年5月4日下午,北大等十几所学校3000余名学生聚集天安门广场,喊出了"外争国权,内惩国贼","废除二十一条","誓死力争","还我青岛"等口号。游行队伍到东交民巷使馆区请愿未果,就前往赵家楼胡同曹汝霖的住宅。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是北洋政府与日本具体交涉的亲日派官僚。当时,曹已吓得躲了起来,愤怒的学生就将在曹宅的章宗祥痛打一顿,并放火焚烧了曹宅。这时,大批军警赶到,当场逮捕了32名学生。在广大学生针锋相对的斗争下,在各界的强烈声援下,被捕学生很快被释放了,但运动的目的并未实现。5月19日,北京大中学校2.5万多人举行总罢课,并进行大规模的爱国运动。6月3、4、5日,更多的学生走向街头,抗议军阀政府的倒行逆施,800多名学生被捕入狱,当局甚至用北大校舍作临时监狱来关押学生。”
骇人听闻的六三大拘捕激起全国各地更强烈的反抗。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群起响应,正义凛然、不畏强暴的爱国斗争从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据统计,全国有20多个省区,100多个大中城市卷入到这场如火如荼的洪流之中,尤以上海爆发的六三运动规模最大。6月5日,上海工人自动举行罢工,支援学生的反帝爱国斗争。以日商内外棉第三、四、五纱厂工人带头,全市六七万工人罢工。同时,上海商人也举行了罢市。一些地方的工人、商人积极响应,推动了斗争的发展。迅猛扩大的斗争形势给反动当局以极大压力。6月7日,北京政府被迫释放被捕学生。6月10日,下令撤销了曹、章、陆的职务。但是,6月17日,北京政府又电令中国代表,同意在和约上签字。为此,又引发了新的一轮抗争,拒绝和约签字的呼声如潮,全国各地发往巴黎抗议签字的电报就达7000余份,中国代表终于没有出席和约签字仪式。
卖国贼被罢黜,和约被拒签,这场反帝爱国运动取得了初步的胜利。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彻底的不妥协的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的伟大斗争。
五四运动也是一次高扬"民主"与"科学"旗帜的思想启蒙运动,其持续的时间更长,影响也更深广。
以1920xx年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第二年改名为《新青年》)为标志,新文化运动开始兴起。1920xx年,陈独秀到北大任教,编辑部也迁往北京。蔡元培、李大钊、胡适、鲁迅等都积极参与到运动之中来,特别是采用白话文后,每期杂志的发行量从1000余份激增到一万五六千份,影响迅速扩大。新文化运动其基本的口号是"德先生"和"赛先生",即民主和科学,"要拥护那德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孔教、礼法、贞节、旧伦理、旧政治;要拥护那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旧艺术,旧宗教;要拥护德先生又要拥护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国粹和旧文学"。这股追求民主、追求真理的思想解放潮流有力地动摇了封建正统思想的统治地位,使大批知识分子特别是青年学生接受了一次深刻的思想洗礼,为后来爆发的群众爱国运动作了充分的思想、舆论准备;五四爱国运动,则又极大地推动了新文化运动向纵深发展,为其开拓了新的空间,注入了新的活力。"五四"之后一年内,全国各地新创办的鼓吹新思潮的期刊达400余种,新成立的进步社团达三四百个,尤其是马克思主义得到广泛传播。
五四运动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和工人运动的结合,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在思想上、干部上准备了条件,为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早在十九世纪末,中国人就在学习西方的过程中,开始接触到马克思学说,但那只是一些零星的介绍。直到五四运动之前,先进的中国人使用的思想武器还主要是西方资产阶级的进化论、天赋人权说等。他们所向往和追求的大都还是西方文明。五四运动使人们受到了一次生动的教育,西方列强的弱肉强食,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迫使人们不得不对自己的追求作出新的反省。此时,《新青年》公开发表宣言,宣称“我们相信世界上的军国主义和金力主义(按:指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已经造了无穷罪恶,现在是应该抛弃的了”。此后,有不少报刊对社会主义思潮和马克思学说给予前所未有的关注,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也被陆续翻译出版。经过反复的研究、比较和鉴别,先进的中国人才在五四运动以后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作为救国救民的理论武器,并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创立了中国共产党。“自从有了中国共产党,中国革命的面目就焕然一新了。”
五四运动使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找到了一条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的成长道路。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在救亡图存、振兴中华的斗争中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但是,他们也有一个致命弱点,即脱离广大的工农群众,未能真正认识到蕴藏在群众之中的创造历史、扭转乾坤的伟大力量。这也是造成旧民主主义革命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五四运动使先进的知识分子领略到了劳动群众的威力,开始放弃了“英雄创造历史”的唯心史观,逐渐转变了立场。于是,他们提出了“到民间去”的口号,脱下长衫,走出书斋,深入到工农中去。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知识青年走上了与实践相结合、与工农大众相结合的道路,使自己在中国革命中所具有的“先锋的和桥梁的作用”得以充分发挥。正因为如此,1939年5月4日,毛泽东同志特别号召全国的知识青年,必须牢牢把握与工农大众相结合的方向。这对于今天的青年来说,仍是有现实意义的。
五四爱国运动促进了中国人民新的觉醒。先进青年更加清楚地看到国家命运,岌岌可危,更加感到腐败黑暗的社会现状难于忍受,他们以救国救民、改造社会为己任,积极探索拯救中国的道路。五四运动后,各地青年纷纷成立社团,传播新思想的刊物有如雨后春笋大量涌现。仅五四运动后的一年中,就出现400多种。在各种学说竞起争呜的形势下,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到广泛传播。
五四运动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的结束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中国革命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于1949年12月正式宣布以5月4日为中国青年节。
五四运动也是新文化运动的继续和发展。新文化运动不仅为五四爱国运动作了思想准备,同时随着这次运动而更加深入发展,使社会主义思潮逐渐代替资产阶级思潮而成为运动的主流,并在思想上和干部上为中国共产党的建立作了准备。
由于巴黎和会打破了人们对帝国主义列强的幻想,由于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影响逐渐扩大,在五四运动后的中国思想界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逐渐怀疑以至否定资产阶级共和国的道路,而向往社会主义,认为“社会主义是现时和将来的人类共同的思想”。五四运动后,《新中国》、《每周评论》、《晨报副刊》、《国民》等刊物开始刊登文章宣传马克思主义。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编辑刊物,撰写文章,组织社团,初步接触工人群众,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经过比较,鉴别、争辩,马克思主义以其缜密的科学性和革命精神赢得日益增多的先进分子的信仰,中国一代青年马克思主义者逐步成长起来。新文化运动发展成为以传播马克思主义为中心的思想运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最大成果,就是中国人民选择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并没有束缚人们的思想,相反,正是学习和运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人民的思想才在更广阔的范围和更深刻的程度上获得了解放。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它在同中国实际结合中的不断发展,成为五四以来科学、民主精神的主流。
五四运动是中国革命史上划时代的事件,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到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转折点。五四运动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及其与工人运动相结合,从而在思想上和干部上为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准备了条件。
五四爱国运动中,中国工人阶级开始以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历史舞台。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由此开始深入工人群众,促进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的结合,为中国共产党的建立从组织上和思想上作了准备。从这个意义上讲,五四运动以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起点而载入史册。
五四运动是新文化运动的继续和发展,也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的结束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这次运动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和工人运动的结合,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在思想上、干部上准备了条件,为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
五四运动的最大成果,就是中国人民选择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并没有束缚人们的思想,相反,正是学习和运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人民的思想才在更广阔的范围和更深刻的程度上获得了解放。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它在同中国实际结合中的不断发展,成为五四以来科学、民主精神的主流。
五四运动是中国革命史上划时代的事件,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到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转折点。五四运动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及其与工人运动相结合,从而在思想上和干部上为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准备了条件。
一、引言
关于设计学科(建筑、景观设计、城市规划)的现代化问题,建筑学方面的讨论已经有不少了。但在景观或者说风景园林方面的,还远远没有引起重视。也难怪,生在今日的中国,做一名景观设计师是幸运又痛苦的:幸运的是,我们可以有以往几代人都没有的实践机会:痛苦的是,这个时代的变化是如此的剧烈,在混乱的学科定位面前,在如过江之鲫的流派、风格。理论面前,我们又很难把握。思考的高度、时间和深度都局限着理论的总结。但笔者深信,立足本土,扩大视野,站在历史与社会发展的高度进行反思,有助于我们把握时代的脉搏和潮流,早日实现设计学科的现代化。
中国的现代化进程自“五四”开始,之后,华夏大地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中国,20世纪一切具有现代化意义的新的事物和新的人,都自五四始”。“五四”精神,关于新的文化、新的语言、关于民主与科学的精神永远值得追怀。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现代化的目标只在白话文里得到最完全的体现,我们的小说,我们的散文,我们的诗歌是最早实现现代化的模范。
以“五四”为标志的新文化运动实际上是一场思想运动,它起初试图通过中国的现代化来实现民族独立,个人个性的解放和社会的公平。广义上讲,是一场知识分子领导的思想革命,倡导全方位的现代化。80多年前的20世纪一二十年代,中国的设计学还在痛苦的草创之中,在现代建筑被动输入的情况下,一切还处于一片蒙昧。只是在“五四”这“铁屋中的呐喊”过后,中国现代设计的先驱者们才浮出水面,不能说他们没有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冲击。但时间的阴差阳错、建筑文化的特殊性使他们选择丁多种不同的道路,一些人探索继承传统建筑,一些人探索中国的现代建筑,还有一些人则开创性地整理和保护中国的传统建筑文化遗产。无疑这些工作都是当时迫切需要进行的,正是先辈们的不懈努力,才得以形成今天设计学科的成就和发展。
85年过去了,从新文化运动的宏伟目标来看,就我们所关心的设计学科成就巨大,但也应有更多的期待。特别是中国园林,几乎没有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冲击,而成为封建帝王和士大夫文化及精神的最后避难所(在此申明,决不是要砸烂这些园林,珍惜和保护文化遗产本身是现代设计学的重要精神)。有理由相信,真正实现全面“文艺复兴”机会是在当代中国,而在设计学中尤其如此。
二、设计学科的大视野,当代中国面临的两大危机:民族身份与人地关系
传统上,设计行业是不喜欢有人谈时代背景、谈理论的。我们习惯的是一上来就画,就展示一点徒手能力,“一张白纸,可以画最美好的图画”,但面对中国这样一张饱经沧桑的纸张,我们仅仅有一点工程师的知识、有一点美术功底恐怕是不够的。如果说上世纪50年代陈占祥先生提出不要让建筑师变成描图机器,是呼吁回到设计学科本身的话,在设计人员的自由度大大增加的今天,恐怕更需要一种大的。不局限于设计学科本身的视野。
那么,对于设计学科来说,这样的大视野是什么?首先,我们必须明白我们所处的时。从文化的意义上来说,首要的认识是中国是正处在一个边缘上的大国,在传统与现代化的边缘,在经济与社会转型的边缘,正是一个蓬勃发展而又充满危机的时代。“危机”二字在中文中意味着危险与机遇同在。没有危机意识就不可能有复兴。处在这样的中国、在这样剧烈变化的边缘中,如果不是愚昧无知的话,看不见前景和机会无疑是悲观主义的,而装着看不见危险则显然是不道德的。
基于“危机”与复兴的关系,有一种说法认为,世界上曾经有两大文艺复兴,一个是欧洲的原本意义上的文艺复兴(1350-1600),来源于包括黑死病在内的危机和恐惧,它促使人类摆脱了宗教的蒙昧,开始走向科学理性与人性的时代,最终成为工业革命和西方现代化进程的原动力。第二大类似意义上的“文艺复兴”是在20世纪初的美国,来自与欧洲独裁主义者的战争、冷战和核武器的恐惧和危机,从而有了现代高科技的迅猛发展,将人的创造力与创业精神体现到了极致,是信息时代社会发展的原动力。就“五四”和与之几成同义词的新文化运动而言,当年中国知识界的危机意识是根本的基础。可以说文化的落后、社会的黑暗、民族的危亡、国家的羸弱造就了那一代人的危机意识。
与当年相比、当代中国也面临两大危机,认识这两大危机足以产生具有世界意义的第二次文艺复兴,真正的中国的文艺复兴,而设计学的领导和推动作用是其它学科和文化领域所不能替代的。
1.第一大危机:中华民族身份和文化认同的危机
所谓民族身份或文化认同(Identity)即是梁启超所谓的“以界他国而自立于大地”的个性和特性。从社会学的意义上说,identity被视同为共有的信仰和情感,是维持社会秩序的社会角色和身份。从政治学上讲,它是形成国家,建立国家和现代化、民主政治过程的政冶资源,体现在国家的核心情感和象征。作为现象学的主要研究对象之一,identity在文化景观与人文地理学中的含义是一个地方有别于其他地方的地理特性,是对场所精神的适应,即认定自己属于某一地方,这个地方由自然的和文化的一切现象所构成,是一个环境的总体。通过认同该地方,人类拥有其外部世界,感到自己与更大的世界相联系,并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如果说景观是让会意识形态的体现和符号的话,那么,我们有理由说景观是一个民族及其文化的身份证。
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民族身份和文化认同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而在当今中国尤其令人担忧。在220xx年以前或者150年前我们可以说中国有一种鲜明的民族身份,或者说不存在文化认同问题,传统中华民族5020xx年了,人家都认同这个民族,黄种人,黄皮肤、认同于我们的祖先黄帝、地理空间上,我们认同于“天处乎上、地处乎下,居天地之中者曰中国”的整体环境:无论夷夏,我们认同于华夏文化,这个民族的身份鲜明地表现在封建帝王的大一统下,我们认同于康熙乾隆,认同于唐太宗,甚至认同于秦始皇,我们的身份证便是帝王们的紫禁城甚至于他们挥霍民脂民膏建没的离宫别苑、士大夫们的山水园林,无数同胞血汗构筑的长城,无数劳役开凿的大运河。古典的、封建的帝王的中国,这种民族身份是很鲜明的,所以世界的其他民族会把中国人称作唐人或者宋人,或者叫汉人,正因为认同了一种独特的民族特征,独特的建筑和独特的文化,翻开到20xx年为止的世界遗产目录,被认为代表中国的世界遗产有29项,除了其中的4项为自然遗产外,绝大多数是封建帝王、士大夫们的宫苑和死后的坟墓及其为维护其统冶的宗教庙宇建筑和军事设施。我们当然要珍惜历史遗产,保护和善待它们是文明程度的标志。但现代中国人,准道还要继续这种古典的认同吗?我们当代的文化认同是什么呢?用什么来作为现代中国人的身份证? 综观近百年的中国现代化进程,可以看出中华民族身份和文化认同危机的发生有其历史性,是从中国现代化进程的一开始就有了。文化认同的危机是新文化运动的一个晨重要的动因。两次鸦片战争的失败,使得洋务派在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中有了“器不如人”、“技不如人”的反思,辛亥革命的胜利和军阀混战、民生凋敞的事实反差,使得“五四”先贤们意识到中华民族和中国文化本身所存在的问题,使得他们从“器”与“技”的局部思考转而向海外寻求民族解放和中国现代化的思想文化资源,因此在极端的情况下,“全盘西化”、“打倒孔家店”成了五四的标志性口号,以至于一些学者对于“五四”彻底颠覆传统文化长期以来耿耿于怀。但即便如此,“五四”仍然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高高飘扬的旗帜。
时代发展列今天,在封闭多年打开国门之后,西方世界和我们自身的落差再—次凸显在中国知识界面前,加之市场经济的冲击,文化认同的危机,包括对新的由“五四”和建国以来形成的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危机,在知识界再次发生。关于“人文精神”的讨论。“新国学热”、“后现代热”、“新市民文化热”以及各种知识分子话题的讨论,多少都表现了寻找文化认同和民族身份的焦灼心理。
与此同时,作为民族身份证的中国建筑文化在今天正面临着多方面的危机,包括欣欣向荣的建筑市场下地域文化的失落,城市大建设高潮中对传统文化的大破坏、全球化对地域文化的撞击等。这种建筑文化危机正是又一次文化认同危机的结果,城市景观建设中的贪大求洋、欧陆风的兴起无不是这种危机的表现。
如果说殖民建筑,“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式的公园以及对传统中国建筑的模仿,是“五四”时代第一次文化认同危机在设计学领域的反映的话,“城市化妆运动”正是当代第二次文化认同危机给城市景观建设带来的恶果。当代中国设计师应效力于努力推动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和文化的进步.而绝不应让“城市化妆运动”背后的落后思想遮挡设计学的现代化,特别是城市和景观设计领域民主和科学的现代化之路。
在全球化背景下,当代中国人的民族身份到底何在,是什么?是每—个设计师所应该回答的问题。法国路易寸十四的凡尔赛宫非常宏伟巨大,它跟圆明园是同时代的,这是西方巴洛克的民族身份;中国的紫禁城,是中国封建帝国的经典,同样令人叹为观止;当年希克斯图氏五世(Sixtus V)和相继的多位罗马教皇,通过向信徒们卖“赎罪卷”,营造了一个圣彼得广场。而我们的教科书一遍又一遍地把它当作宝典,顶礼膜拜。从古希腊和罗马帝国,再到法兰西帝国和形形色色的帝国主义,殖民主义者,都曾用同样的语言、同样的形式、甚至同样的精神在建造城市和景观,它们如同一个不散的幽灵,最终来到厂中国的城市,成为当代许多中国人主动或被动的认同。几乎每一个城市至少有一个大广场,几乎所有这些广场的模范就是凡尔赛宫前的广场和模纹花坛,或是罗马圣彼德广场,成是北京太和殿前的广场:我们在认同古典欧洲的君主和教皇、或者认同于古代中国的帝王和士大夫。
而与此同时,我们也开始认同于所谓“最现代”的建筑和景观,杰出的例证是国家大剧院,它是法国建筑师在中国首都的“杰作”,它将迫使未来的中国人去认同,另一个例证是中国央视大楼,在传媒时代央视大楼相当于一个民族最权威的象征,一张不可误认的民族身份证,这是中国人正在准备要认同的。我本人不试图从建筑学本身的角度来评论它们,它们可能都是了不起的建筑,但是这种建筑的背后,作为接受了这种建筑的人们,实际上是用一种“暴富”的心态来接受一种“帝国”的建筑。当今,任何一个经历过现代化发展的国家都不可能再盖这种建筑,因为,它们违背了基本的现代精神——理性,科学与民主。功能服从形式:而是在用10倍、甚至更昂贵的花费,在造一个具有同样功能的展示建筑。正是在当代的中国,那些“帝国”建筑师们实现了他们的“帝国”梦想。我似乎重新听到了百年的美国城市美化运动中建筑师Danid Burnham的一句名言:“不做小的规划,因为小规划没有激奋人们血液的魔力……要做大规划,……一旦实现,便永不消亡”:我也回想起英帝国主义建筑师Edwin Lutyens和Herbert Baker在新德里的宏伟设计被采用时的兴高采烈和手舞足蹈,高呼:帝国主义万岁,专制万岁。所幸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SARS大大加速了中国真正走向一个理性。科学、民主和平民化时代的进程,“帝国”建筑的短命是可以预见的。作为当代中国设计师,我们更应深刻领会中央的改革与创新精神,推动中国现代化进程和文化的进步,而决不应让“帝国”建筑,遮挡民主和科学道路的前景。
边缘上的中国使我们的文化与民族面临身份的危机:
2.第二大危机:中国的人地关系危机
回忆新文化运动当年的危机,当时是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机,还没有生态危机,人地关系危机还没有今天严重,广大的乡村还被西方人士描写成“诗情画意般的”。而我们这个时代又多了一层危机,就是人地关系的危机。
20xx年,中国人实现了千年的飞天梦想,神州5号邀游太空,中国人得以亲眼看到中国大地的全貌。我则希望这张祖国母亲的影像能唤起一个期待复兴的民族的忧患意识,那是一幅何等辽阔而又如此枯黄的土地!与她的邻国相比,她的绿色是何等的稀缺。而如果我们将这影像在某一点放大,就可以看到湖南山中的一座吊脚楼前,三五位老乡正用被几代人使用过的锄头,将一株百龄老樟树,从祖先的坟旁连根挖起,砍掉茂密的枝叶,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大树收购商手里接过60元人民币,眼巴巴地望着拖拉机将那断厂枝叶的诅先手植树拉往城里……当它们再次出现在城市景观大道旁边或高档别墅区里时,已身价万计,而留给土地的不仅仅是那个黄土坑,还有那黄色的溪流,失去的也不仅仅是茂密的柱叶,还有包括那棵树上的喜鹊和地下的蚯蚓在内的整个生态系统,以及那庇护家园的“风水”。这就是所谓的城市美化和绿化,在搞所谓的房地产建设和城市建设,而整个过程中,设计师多半是个帮凶。
关于中国高速的城市化进程,许多学者都有论述。据研究,在未来近10多年时间内,中国的城市化水平将从目前的37%达到65%。同时,伴随网络时代的到来,中国大城市的郊区化也已经开始,并日益严重,以北京1984年和20xx年的影像对比为例,可以发现城市无节制的蔓延是多么的快速,大地景观的变化是多么的剧烈和让人生畏。我们在远离土地,再看未来北京CBD的电脑模拟图,和国际大都市的另一位竞争者——上海的电脑模拟图,它们对纽约与香港的认同程度昭示了未来中国居民的身份和处境。再看那被填去,污染的和被硬化的河流……中国人地关系面临空前的危机。当代中国的人地关系危机主要表现为人口负重与土地资源紧缺的矛盾,高速的城市化进程加剧了这一矛盾。
高速城市化扩张包括原有城市建成区的扩大,包括新的城市地城,城市景观的涌现和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原来的农田。自然林地、草地等多种多样的土地镶嵌体都变成了单一的城市建成区。大地景观正在发生着“五千年未有”之变化,其影响无疑是根本性的。这种变化所带来的民族生存空间的危机、国土生态安全危机是史无前例的。而尤其不能原谅的是没有善待土地,在无知与无畏的患度下,虐待、糟蹋有限的土地。
三、续唱新文化运动之歌:白话的墟市与白话的景观
在一个实现厂民族独立,开始走向国家强盛的时代,面对严峻的民族身份和人地关系这两大危机,继续新文化运动、重新认识“五四”运动提倡的德先生和赛先生,即民主与科学和反帝反封建,完成日5年前没有完全实现的文艺复兴的使命,对设计学科的现代化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文学革命和白话文,是新文化运动最大的成果。回顾和对照一下当年对文言文的批判,再在当时,由于历史造成的分离,作为书面语的文言早巳脱离昔通民众,脱离日常生活,仅仅作为一种上层身份的标识存在于正式的通电,文告之中,因此,白话文倡导者们提出要打倒和废除这些“死文字”、因为“死文字”决不能产生活文学。而许多旧派人士,却一定要维护文言文这“天下至美”的文字,维护士大夫与“引车卖浆之徒”相区别的一种身份。所以,鲁迅曾讲,“我们中国的文字,对于大众,除了身份、经济这些限制之外,却还要加上一条高门槛:难,跨过了的,就是士大夫,而这些士大夫,又竭力的要使文字更加难起来,因为这样可以使他特别的尊严。在《建设的文学革命论》中,胡适当年尖锐地批判到:“我曾仔细研究:中国这二千年何以没有真正有价值真有生命的'文言的文学?'找自己回答道:'这都因为这二千年的文人所做的文学都是死的,都是用已经死了的语言文字做的。死文字决不能产生活文学,所以中国这二千年只有些死文学,只有些没有价值的死文学'。所以他宣告:“死言决不能产出活文学。中国若想要有活文学,必须用白话。”也许他是偏激了,但他关于白话文的奋力呼唤难道不值得当代中国设计学的聆听吗?
作为开启中国现代化进程标志的“五四”运动已经过去85年了,而中国的城市,特别是中国的园林,除了“拆”旧建新外,却似乎并没有受到新文化运动的真正洗礼,相反,只要认真考察,便不难发现,这种“拆旧建新”恰恰是“五四”运动所要批判的封建大一同。非理性、非科学、非民主的反映。暴发户加封建帝王式的城市景观成为当今“城市化妆运动”的主角。一向被奉为国粹的封建士大夫园林却成为中国五千年封建意识形态的最终庇护所,挥之不去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与横行于中国城市的化妆运动相杂交,再交配西方巴洛克的腐朽基因,附会以古罗马废墟和圆明园废墟的亡灵,生出了一个个中国当代城市景观的怪胎,这是作者对中国目前城市景观、城市的建筑、特别是城市景观建设的危机感,为什么中国设计学、特别是景观设计会落后呢?简单的讲有以下几大原因:
第一,“五四”之后,从思想文化本身来讲,新文化运动没能继续走向深层,几千年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封建意识形态仍然存在于社会深处。
第二,时代的阴差阳错,很多杰出的设计师没有机会、没有时间去开展现代景观设计研究和实践,而层出不穷的政治动荡和对西方意识形态的批判,最终都使中国设计界在国际现代设计思潮最活跃的时代,失去了参与交流的机会。一部《城记》、生动地反映了那一代杰出设计学家所经历的可歌可泣的遭遇。
第三,改革开放后,在已经全方位落后于西方的情况下,文化认同上的混乱导致了两种反差极大的设计思潮,一方面是崇洋运动,误解现代没计的精神,而把西方设计的形式当作现代,另一方面是国粹运动,所谓夺回古城风貌运动,这两者实际上都是现代化的敌人。而所有这些方面,最根本的是体现在景观设计教育上的落后,其中包括全民设计美育上的空白。
必须强调的是,白话的建筑,白话的景观和白话城市,决不等于西方现代设计的形式,而是理性与科学,民主和平民化的精神。陈志华先生说得好,“我们中国,不论在大陆还是中国台湾,都有大量看上去很'现代'的作品,但是,如果我们用民主性和科学性去衡量,它们未必有很高的现代性。这就是说,它们仿广西方现代建筑的外形,却并没有获得现代建筑的本质。”城市中我们看到很多现代的建筑,甚至我们看到央视大楼、大剧院也是现代形式的,但是它们绝不是现代建筑的本质,它们没有现代建筑精神,它们只有形式,哪怕是最现代的形式,如同旧传统和古典的形式一样,如果没有现代精神,实际上都只能足封建土大大意识、封建帝王意识以及帝国意识的体现。一百个国家大剧院或一千个央视大楼这样看似“现代西方”的建筑,一万条“世纪大道”,十万个巴洛克式的“市政广场”和百万个以展示政绩为目的和移植堆积大树而形成的“中央公园”,都只能使我们的城市和景观离平民越来越远,离科学与民主越来越远,离现代化愈来愈远,离和谐的人地关系愈来愈远。因为,它们是古典西方君主意识和暴发意识以及古典中国封建士大夫意识的幽灵附体,最多是幼稚的城市或景观现代观的体现。特别是园林,我们还在摇头晃脑陶醉于我们的国粹园林,当然我决不是置疑它们作为文化遗产的价值,但是如果还是用它的原则,用它的理念来造现代中国广大城市居民日常需要的城市景现,重拾士大夫精神,那显然是大错特错。
经过20多年,现代精神日益在中国社会中被领悟,我们终于有了实践和实现现代设计的土壤,所以说,我们有条件来继续新文化运动没能完成的使命,将新文化运动进行到设计领域,呼唤城市和景观设计的白话运动,来建造属于这个时代的、中国的、日常的白话的城市和白话的景观,这个“白话文'是什么?简单地讲,就是“足下文化与野草之美”。它是对中国面临的民族身份和入地关系两大危机的应对:
(1)所谓足下文化,就是回到平常,尊重平常的人和平常的事,平常中国人的生活,当代中国人的生活.从平常和当代生活中找回属于当代中华民族自己的身份,它的对立面就是封建帝王和士大夫的中国古典、巴洛克式的西方古典、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西方现代。那些强调形式主义和纪念性的,无病呻吟的城市化妆,是白话和平常景观的敌人。
(2)所谓野草之美,就是回到土地:尊重、善待和适应土地和土地上的自然过程:回到完全意义上的土地而不是片面的经济或其 他意义上的土地。重新认识土地是美的、土地是人类的栖居地、土地是需要科学地解读和规划设计的生命系统、土地是充满意味的符号、土地是人人所以为之归属和寄托的'“神”——土地之神。只有如此,才能重建人地关系的和谐。
四、结语
早在40多年前,清华大学建筑系的两个学生就发出了《我们要现代建筑》的呼吁,可惜时代的错误却让他们怀壁其罪。几十年过去了,历史已经还他们以公正,“能够表达我们时代的建筑”曾是他们的出发点,景观何尝又不是如此呢?能够表达我们时代的景观,提倡城市景观的“白话文”,回到人性与公民性,回到土地与地方性,让城市平民化、地方化、生态化,正是科学与理性,自由与民主,反帝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的真正体现,正是平民的、日常的,适宜技术的景观,正是尊重和适应土地及土地上过程的设计,构成城市景观的“白话文”,也是景观和城市特色的源泉。设计白话的城市和白话的景观无疑是中国现代设技学,特别是景观设计学所面临的艰巨而令人激动的任务。
最后,作为结论,我们可以说,一个设计是否是现代的、或者是否具有创新意义的,在当代中国的最终评价标准就看它在面对中国当代两大危机面前是否经得起检验,即它能否彰显当代中国人的民族身份和能否改善当代中国的人地关系危机。
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屋子》中说道:“一个女人如果要想写小说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1],其中“一间屋子”象征写作环境。五四运动既是一场社会政治运动,也是一次思想解放运动。思想领域的启蒙运动为女性创作提供了“一间屋子”。在这种背景下,中国第一代女作家应运而生,如陈衡哲、谢冰心、庐隐、石评梅、冯沅君、凌叔华和苏雪林等。
这些女作家对女性自身的问题表现出了高度关注,正如杨义所说:“妇女题材是她们心灵世界的聚光点。陈衡哲的小说集《小雨点》(她只有一个小说集)共十篇小说,有六篇是写妇女的。冰心的小说接触面较广,但她写得最好、影响最大的还是妇女题材的小说……庐隐的小说写女性的占了她作品的百分之八十。凌叔华的《花之寺》和《女人》集的十八篇小说几乎全写妇女。石评梅的作品,现在看到十几篇,有九篇是写女性的。冯沅君的三个小说集,除《劫灰》中有一两篇不是纯粹写妇女的,其余作品都以描写新旧女性的生活和命运为主”。[2]本文将深入五四女性文学文本中,对其中的女性意识进行分析。
一.对旧家庭制度压抑女性的抗议
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通过对旧家庭观的的猛烈攻击,旧家庭制度在理论层面上虽已失去了存在的正当性,但在实践层面上却仍然岿然不动,依旧延续着对女性的箝制功能,特别是对于中下层女性,尤其如此。在苏雪林的自传体小说《棘心》中,主人公杜醒秋的母亲便是旧家庭制度的受害者。她写道:“惟有那做婆婆的,终日与媳妇厮守在一起,旧式妇女,多不读书,不明大义,气量又比男性天然来得仄狭、自私、琐碎、喜于猜忌,她对于一个媳妇,若感觉不满意,磨折起来,那简直是附骨之疽,疗之不愈,剜之不可,一直要挨到那做婆的两脚一蹬,那做媳妇的才有出头之日……醒秋的母亲,便是这种不良家庭制度下牺牲者之一。但她自十六岁嫁到杜家起,一直到现在‘大衍之庆’的年龄止,始终是她婆婆跟前一个没有写过卖身契的奴隶,没有半点享受,没有半点自由。”[3]由上可见,醒秋的母亲便是大家庭结构和家长专制的牺牲品。醒秋对母亲的深情里饱醮着同情,这种感情贯穿着她人生的重大选择。作为引领时代潮流的新青年,醒秋艰难的求学既是为理想的圆满,又是为改善母亲的生活状态,“那时我的愿望并不大;只望学成之后,在教育界服务,每月有一二百元的进款……便将母亲从乡下接出来,住在上海,雇个细心女仆伺候她。”作者将小说命名为“棘心”,是取《诗经·凯风》中“棘心夭夭,母氏劬劳”之义。她以旧家庭的反叛者的姿态欲废去包办婚姻,但预料到这一举动将使母亲代受其“过”的结局,“不过祖母的咕哝,叫母亲怎受得下?这一位家庭里的‘慈禧太后’对于这个饱受新思潮影响、满脑子充塞革命观念的醒秋,固毫无办法,对于那多年绝对服从她的媳妇,则仍可控制自如。她是要透过她的关系压迫孙女的”。为了母亲,醒秋放弃了毁婚的念头,她感到:“我终不能为了一己的幸福,而害了母亲!”[3]由此可推断,若不是对母亲的同情与爱怜,醒秋可能会选择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醒秋之母的遭遇不是特例,而是那个时代的家庭女性共同的命运。作者在这里所要表达的,不仅是醒秋对母亲的敬爱之情,也是对那些在旧家庭里忍辱负重的所有女性的关怀与同情,以及对旧家庭制度的强烈不满。
石评梅在《董二嫂》一文中讲述了“我”回家省亲的一段见闻。“我”沉浸在“穆静慈爱的环境”中,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女人“惨呼哀泣”的声音,打听得知是董二在母亲的怂恿下笞打董二嫂。董二嫂“是给咱挑水的董二的媳妇,她婆婆是著名的狠毒人,谁都惹不起她;耍牌输了回来,就要找媳妇的气生。董二又是一个胡涂人;听上他娘的话就拼命的打媳妇”。[4]“我”热衷于女性解放运动,欲劝说董二娘,因家人曾经尝试此法,反遭诬陷,故叫“我”放弃了努力。过几天得知了董二嫂死的消息。这事使“我”震惊:“‘十年媳妇熬成婆’,大概他们觉的女人本来不值钱,女人而给人做媳妇,更是命该倒霉受苦的!因之他们毫不干涉,看着这残忍野狠的人们猖狂,看着这可怜微小的人们呻吟!是环境造成了这个习惯,这习惯又养了这个狠心。”家长专制和夫权统治仍像绳索一样牢牢地套在广大女性的颈脖上,一个女性生命在家庭暴力中消逝,政府和周围人“视若罔睹”、“听若罔闻”,“董二嫂死了!不过像人们无意中践踏了的蚂蚁,董二仍然要娶媳妇,董二娘依尽要当婆婆,一切形式似乎都照旧。”[4]在既存的性别制度和家庭制度下,董二嫂的遭遇也是中国女性的普遍遭遇。
二.对新旧交替时期女性困境的揭露
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期,人们是带着旧的社会关系去迎接新的观念。许多男性此前因袭传统习惯,在家已娶妻生子;而在外求学或工作期间,感受新思潮的影响,又不满于既有的婚姻,渴慕与新女性自由恋爱,于是就酿出了一幕幕为另寻新欢而休妻弃子的悲惨故事。女性小说在讴歌自由恋爱、反对没有爱情的婚姻时,也对那些被抛弃的女性寄予了关怀与同情。
石评梅在《弃妇》中,讲述了表嫂被弃的故事。表哥家是一个专制的旧家庭,表哥结婚后到上海读大学,爱上一个女学生,于是要求与表嫂离婚,并写信向“我”解释此事。“我”的嫂子得知此消息后,责备表哥,“表哥也太不对,他不会为这可怜旧式环境里的女子思想;他只觉着自己的妻不如外边的时髦女学生,又会跳舞,又会弹琴,又会应酬,又有名誉,又有学问的好。”[4]
在石评梅的另一篇小说《林楠的日记》里,“我”——林楠在家养老抚幼,丈夫琳在外工作,夫妻俩恩爱情深,“我”日夜盼望着琳的归来。他终于归来了,可是这次态度冷漠,举止反常:“我情似水,怎奈君心如铁,从前那样温柔深爱的琳,近在咫尺远若天涯。”原来他爱上了女大学生钱颐青,“我”十分痛苦:“上帝呵!我没有伟大的力量,灭熄我心底的悲愤之火。但是琳有个力量逼迫他,离开我,遗弃我,令我的生命沉落。这种局面一布置,我自然是一个最痛苦最可怜的妇人。”[4]“我”成为弃妇,“维系我幸福的链子断了,我将向黑暗的深洞沉落下去。”
在这两篇小说中,集中表达了对弃妇的同情。弃妇作为新旧交替时期的特殊群体,承受着新旧两种文化的箝制。一方面,她们受到传统性别角色的限制,甘居家庭,通过为媳、为妻、为母来实现价值,充当了旧时代的牺牲品;另一方面,她们又被新女性所排挤,成为新时代的弃妇。时代的前进已不容她们躲进传统观念和生活中寻求庇护,而现代观念和生活方式又将她们抛离,新旧文化的双重压迫造就了她们可悲的命运,在被弃后找不到生命的支点。但她们在现实中的被弃并没有导致在女性作品中的被弃,女作家们以敏锐的眼光和自觉的女性意识关注这一社会现象,同情之余为她们立言,为她们呐喊,为她们寻求出路。林楠的好友黛——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新女性,劝林楠道:“时代已经变了,而且你也是师范毕业的学生,受过相当的中等教育,犯不上真个屈伏在如此家庭中过这样的痛苦的日子。”[4]顺应时代,迎赶时代,才是弃妇的自救之路。
三.女性群体意识的觉醒
此时期的女性作品中还表现出了女性群体意识的觉醒。在庐隐的小说《秦教授的失败》中,秦教授的母亲,一个饱受丈夫多妻苦楚的女性,诘问丈夫:“哼,世界上就是你们男人是王,我们作女人的应当永沉地狱,对不对?”“莫非凡是女人,都要让她受这种龌龊气吗?”[5]以全体女性的名义大胆地向传统性别观念、多妻制度宣战。凌叔华在小说《女儿身世太凄凉》中也表达了类似的感慨,“中国女人太容易叫人糟蹋了”,“女子没有法律实地保护,女子已经叫男人当作玩物看待几千年了”。[6]这些女性都是旧制度和观念的牺牲品,都有着悲苦的命运,但她们并不哀叹自己的不幸,也不谴责某一个给她们带来不幸的男人,而是着眼于女性全体,质疑性别观念和制度本身,表明她们已具备了女性群体意识。更重要的是,她们还萌发了以女性群体的抱团合力来改变女性处境的愿望。在庐隐的小说《蓝田的忏悔录》中,蓝田说:“我如果能与世界全女性握手,使妇女们开个新纪元,那么我忏悔以前的,同时我将要奋斗未来的。”[5]这说明女性已从沉梦中醒来,去追逐解放的光芒。
女性的女性意识是女性解放的前提条件。五四女性小说中凸显出的女性意识,既反映了少数精英女性具有了女性意识,也激发和唤醒了女性群体的女性意识的复苏,在中国女性主义发展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